※剑始剑无差
※其实这次反而是哈吉咩中心了
※算是【剑始】礼物的后篇
※悲感预警
※ooc预警
经历一夜空气冷置之后,篝火还是烧得很旺,呼吸在升腾的温度里平和地展开。
睡眠是生命正常的体征。
节奏起起伏伏,绵长延续的气流碰撞在衣物粗糙的表面,折回脖颈侧向的皮肤,再返头扑往那个鼻尖。
远方探出丝缕光亮,火焰却仍未被压下。
“早安。”
他低下头,耳侧发梢擦过颜色略有不同的另一股发丝。酥麻的舒畅感姗姗来迟,掠过他与对方交织的所有角落。
没有回应。
他没有回应。
剑崎一真望着相川始脸颊处柔顺服贴的弧度,望着他闭合的眼眸,望着他拼凑出阴影的睫毛,望着他自上往下难以窥见流露黑白的缝隙,望着他被遮掩半数的唇形,望着他不久前草草卷到身上不合身的大衣。
做了梦吗?
梦里会有谁?
还是说只是一个好觉呢?
剑崎伸出手,将那件大衣扯到相川始眼下的位置,又回归安静,乖巧地盯着那个质地轻薄些的衣领,见它被吹拂拍打来来回回的无限循环,再默默下滑回原位。
篝火的颜色被渐渐隔离开,初阳刚起,身体和空气冷热置换,微微惊起瑟缩和颤抖。
睡眠的时候,万物寂静,与情感无关,爱恨都无法唤醒谁。
安眠尤是。
非人类的感官也没能给眼前者这份特权,即使是undead也不可避免地沉于睡眠的怀抱,在太阳攀升的时分继续六个小时前的黑夜。
然后他张开眼,展露一片昨夜的星空。
“早安。”相川始仰起头,“剑崎。”
每个音节都太熟悉。
“始。”
于是亲吻落在他的眼角。
相川始拉好拉链,扣上胸口最后一个按扣,拿起车镜处挂着的头盔。
车头摆正,车身扶稳,纸袋的提绳牢牢地绑在把手上。
“剑崎。”
不像深思熟虑后的开口,相川始很随意地说出了这段问句,自流浪开始以来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话。
“你……接下来要去哪?”
哪里是目的地?
流浪之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也不可能问出这个问题。
“你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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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加速的轰鸣声在街道上逼近炸开,上一秒还是雷声,下一秒干脆熄火靠边停泊,恍若行人错觉。
这里较终点还有一段距离。
事实上,确实相川始是顾及着这架曾用于与undead战斗的改装摩托被动带来的噪音,即使他要去看的人早已熟悉这样的鸣响,但是毕竟此时此刻实在不同。
总是安安静静为好。
解开下巴处的扣件,双手托起头盔夹在臂下,摩托倾斜,使力打好站脚,右脚落地,侧身拉动衣物边角,抬腿转向。
与坐骑分离的动作行云流水,外衣受惯性驱使依着刚才的方向冲,晃动的衣尾带出一阵风。
没等它减下势头,马上主人便放好了头盔,顺势扒住外衣右胸靠领地方的布料,反手剥开了这身匆忙穿起的不属于自己的衣物。
覆满砂迹风踪的似绿深色消失,整洁干净的衬衫小外套和长裤取而代之,全黑偶见片白的色彩霸占了相川始浑身上下,一见如他低垂微眯的眼,分明而深邃,清晰而纯粹。
他上一次穿这样一身正装是在天音的婚礼,当时的搭配也是自己挑的,尽管免不了被小姑娘嘀咕这里不够完美那里不够帅气,但是单凭能有报刊私人专项栏目的摄影师身份和本能,也足够相川始先生选出一个正常合适的搭配。
大概是应了她说的那句“男人的贫瘠”,相川始此刻的衣着其实与牵起少女白纱包裹的右手时没什么差别,仔细分辨也只能得出袖口扣子的质地有所变化,而他系着的甚至就是那天栗原天音小姐因为不满黑白条而亲自从新郎备选领带里抽出来的纯黑烫金底纹细领带。
她手心染上的热还未消退殆尽。
相川始握着领结,左右调整了一番。
他还记得天音那天吵吵嚷嚷却格外羞涩的模样,教堂内外响彻欢声,白鸽展翅,羽毛掠过公主该有的华盖与珠宝,新娘怀中的鲜花和戒指。
她左手边是一张嫩脸僵硬无比的舅舅虎太郎,右手边是面上终于转为柔和的亲密兄长相川始。这两个人在她最爱的父亲缺席后,成为她此生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而第三个就在对面,真挚地等待着她。
一步一步,靠近。
一步一步,握紧。
相川始感知到他设计图案的白纱蕾丝悄悄带上一点沉,那是少女手心不禁不住冒出的汗给镂绣树叶花瓣增添了重量。
为担忧惶恐而生,非常骄傲幸福的重量。
“天音。”
他松开她的手,把新娘交给了新郎。
将戒指压在胸前的少女回头看他。
“真是太好了。”
“是呀,始哥哥!”
她笑了,转身,扑进爱情的怀抱,接受永恒的誓约和亲吻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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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白色,绸缎细腻,图式简单,这一次当然不是他出手精心设计的。
一路是相似的花朵和人群。
那个少年紧忙走近鞠躬,熟悉的眉眼陌生地呈现在他的眼里。
“真是太好了。”佑也有几分沉郁的神色驱散了不少,“想不到您真的来了……不,我知道您一定会来的!”
相川始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像多年前对待陌生宾客时一样点头:“恩。”
或许这样太冷漠,即使佑也还是小小一团婴儿时他也抱过,牙牙学语时他见证了全程,小学时代的生活也有他的影子,雷雨夜也被抱着哭诉害怕,但末了那份亲切不过是从他人身上移植来的迁爱罢了。
他也并不是不爱这个日渐成长的孩子,只是源头溪流被堵塞,基地砖块被抽走,那些暖心的情绪也一并断断续续,即使他见他心底仍有当年关爱的感触,却如同镀上了一层隔膜,大概需要时间来消磨才有恢复如初。
也可能只是一份无意义无效率的迁怒。
“那么请往这边……”
他还是点头,悄悄摸出了一朵野菊。
半含晨露,枝叶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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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绿地,天空海洋。
若有上世纪遗留的来人,必要误会这里是某个旧相识。
青草让道,土壤外行,方格大小嵌在大地内,木盒锁好,小心下放,跪坐在旁的佑也伸手触碰松动了的泥沙。
不是病,不是意外,也不是悲剧。
只是携手相伴,更要同往老去。
她与爱人相拥而眠。
没有背叛,没有命运作怪,没有大喜大悲,不负任性与理想,平凡普通,她索求爱与未来的诺言仍在。
天光隐去,如阁楼灯弱。
他早早从栗原家的书本里学到了。
死亡是生命的正常体征。
“始先生……”
佑也呼唤他。
时间重叠,回到咸风吹拂,玻璃骤亮的那一刻。
充满期待的孩子未出世,时光和生命感召的流浪未启程。
八重轻纱下,她身姿轻盈,化作一只黎明的鸟雀。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