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羊

已忙死,赛博失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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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眼镜清理手册

*圣诞节小故事,7K+

*又是一个邓布利多中心,涉及GGAD

*关于书,信,眼镜


  圣诞节时,有人的地方都会堆满东西。

  在霍格沃兹的某个角落,邓布利多新开辟的办公室里充满了杂物——不做他想,主要是书。

  书和书不尽相同,主人自己买的和被人送的左右两边分开放,前者尚有一些规整的计划,能整齐地找个归宿,后者便有点力不从心,沦入胡乱的境地。

  东西太多太杂了,厚的,薄的,羊皮牛皮包裹的,浅浅一层白纸的,还有毁坏或者特意撕掉了封面的,有些算不上书,只是笔记甚至是草稿,有些则干脆是装订起来的信件,瞧着不是礼物赠予,而是额外拜访的烦恼。

  邓布利多乐于做一个与人通信的人。

  在多数人的印象里,邓布利多的通信者是个有级别的标签,譬如七年霍格沃兹的学制中会出现级长与男女学生主席,若你成为了邓布利多回信的人,那么身份也就水涨船高,似乎顺理成章地借到了这位杰出者身上的光环,把自己的身份也抬高了。然而这样的故事没有叙述很久,因为邓布利多显然乐意公开自己的信箱接受所有人的骚扰,哪怕是询问他新衣服是从哪买的,可谓来者不拒,一年级的学生也能为昨天上课没学懂的一二三特意去叨扰——只要最终选择的是写信,而不是上门堵人询问。

  有广大小巫师搅局之后,档次骤然下降,但上限仍在,大家谈论邓布利多的信件,依然在聚焦最上等的那些人,对方是学术大拿、教育先锋或者政治人物,写进魔法史,或者迟早可以进魔法史的名字,最后一类是众人最相信而邓布利多本人时常规避的,他有时候会因为魔法部长的署名而第一时间放下信封,直说自己不到无从选择,一律概不回信,引发围观者的哄笑。当然,更多时候大家都知道他在和朋友们来往,尤其是正在满世界打转的埃菲亚斯•多吉。

  一位旅行家与撰稿人的成名并不依赖友人,但有一种说法,且确实是事实——多吉热爱将见闻先分享给朋友,这些文字大约就是初稿样本,邓布利多会回一些想法与建议,这大大帮助了后续的成文,以多吉本人的话来讲:“即使他不在这里,他也知道什么样的形容和表达才是最贴切的。”

  小动物扑棱羽毛,一些不属于此季节的叶片和小虫子被抖落下来,真正见过一路风景的猫头鹰疲惫地眯着眼睛,小小打盹。远方的故事由远方的人来看,再适合不过。周游旅行的计划与体验云云,皆已经离驻足苏格兰者很远了,但信很近,一只猫头鹰就能完成,一张开那些褶皱和字迹,异国的花香、风声和光景就能顺利传到高地的隐秘处,传到它们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另一个地方,像黑湖波涛最外圈的那一层涟漪,飘飘悠悠地荡开,似乎没有边界,直到在岸边静默地消弭。

  多吉在澳大利亚逗留了数月,精神不佳。他离开斯堪的纳维亚的那天正值初夏,刚被发现的某种鸟类,因眼珠纯白无色而暂时命名为“珍珠鸟”的小家伙在他的挎包里尖叫,它天生弱视,有白内障一类的症状,且是一种只能活在六十八华氏度以上的生物,必须追逐春夏的气候,如果意外停留在秋冬,就会一命呜呼。

  “祝贺你的入职,阿不思,希望你搬迁顺利。原谅我实在太过忙碌了。你瞧,这或许是我近年来见得最可怜的小动物了,不,这以后肯定还有更多。我倒也不是为了当个动植物学家才出门的,不过一些偏僻地方的秘辛总与生物捆绑,这才常常去找一些值得夸耀的神秘,它们总是强大坚韧,拒绝拜访的,然而弱小者总比它们更多,像我们上草药学那会儿,千奇百怪的植物在盆子里、支架上,而土壤中一定有更小的,更多的小玩意,我记得你发现过一条没有眼睛的小蛇是不是,它一从陶土盆里爬出来便死了。”

  那可能是巫师世界唯一一只和曼德拉草和平相处过的小蛇,虽然只有蚯蚓大小,笨头笨脑地乱钻,没有人知道它有什么伟业,但仍很了不起。邓布利多和多吉把它放在格兰芬多红黄色的手帕里,埋到了禁林边的一块石头下面。

  龙痘疮发青的疤痕仍在多吉的脸上,小蛇蜷缩着的尸体就像坑洼的阴影,邓布利多拿着魔杖,把小土堆最上面的泥块变成一朵淡黄色的花。

  “疤痕也可以变形吗?”多吉对着花朵问。小花从棕黑色里抽身而出,稚嫩脆弱的色彩鲜明地舞动,它和它的缘起完全成为了无关的存在,可它毕竟是泥巴变的,一这么联想,就好像小花瓣下面还藏着沙子,吹一吹就滚出来似的。

  “当然可以。”邓布利多回答。然后他为小伙伴改变了创口,那些下陷的青紫色挣扎着鼓起,接近皮肤颜色的小颗粒填满了空隙。

  “如果你还有需要的话,我们再说。”邓布利多的意思是,它们并不会消失,变形术就是这样的存在,变化,但又不是真正的改变。无论未来如何,多吉此时此刻需要躲避龙痘疮的痕迹。

  “你的变形术很棒,以后会更好的。”多吉用对朋友的祝福结束了这场小蛇的葬礼。

  二年级因见光而死的小蛇,和珍珠鸟们很是类似,形态纤细叫声柔婉的类型本就容易引起人类的关爱,这是一种对幼生生命保护倾斜的本能,多吉为脆弱小生命流下的眼泪也如他多年后依然留存的龙痘疮青疤一样,习惯又坦然地挂在脸颊上。

  “这鸟很少被人发现,因为死于寒冷的太多了。死后,这鸟儿的眼球就会失去那一层奇怪的白膜,羽毛鲜艳的颜色也会消失,看起来和普通雀类一致,谁也发现不了它们的特殊——如果不看着它们死。”

  多吉的笔尖大约坠了很多墨,写沮丧话语的字句,那些漆黑的部分便泪水般落下,将符号和字母浸染成膨胀模糊的样子。

  自然总有人类想不到的聪慧,应对自身的缺陷是每个生者最本能的机巧,眼睛不好又体质娇弱,珍珠鸟的对策是生孩子,生很多孩子,同是卵生,禽类的蛋壳和两栖动物和鱼类的卵不同,可珍珠鸟下蛋就像那些水里的亲戚,一连串地生,故而孩子们也尤其小,似乎透露着一股倔:能活下一个就是胜利!

  今年被发现的珍珠鸟一整窝只剩下五只,可怜兮兮地躲在多吉的怀抱里,跟着好心人在转冷的边缘逃去南半球避冷。大洋洲夏天的风把它们吹得越来越弱,多吉打算再往更热的地方去。

  “高纬度养不了它们,它们为何不在赤道生存呢?我想答案应该是我带走它们之后,它们身上呈现出来的不应,搬家还是很需要准备的,现在就很缺乏准备。”多吉分享了苦恼,最后才说出一些节庆的话题,“好吧,请帮我思考下有哪些合适的人选可以联系,但在那之前,我发现了一本好东西,你肯定需要,就当作圣诞礼物吧!衷心希望你经常藏起来的眼睛不要如珍珠鸟一样坏了!”

  圣诞礼物,和书信一起来的,另一本书。

  意料之中——这事真是没意外,所有认识邓布利多的人在送礼上统一出了一种齐心协力的效果,仿佛为年轻有为的人增添智慧是一项可以占据的功劳一般,光爱拿书砸他。

  不过多吉是个贴心的人,至少这礼物不是什么《变形术新则刍议》、《当教授的一百种技巧》、《如何与学生推心置腹》,而是一本《眼镜护理手册》。

  邓布利多戴眼镜,这是个久远的议题了。

  最开始意识到眼睛涣散,那是三年级的事,发现自己可见范围内缩只需要多看两眼寝室的地板——少了一块砖的距离。

  眼睛多么娇贵,智慧和探索要比它更昂贵得多。回过神来,用眼健康和求知欲望狠狠打了几年架,到临近毕业的时候,他终于开始戴眼镜了,这个造型得到了霍格沃兹同届与后辈的鼎力支持,朋友们评价为“信服度与亲和力激增”,还曾经有一个拉文克劳的女生特意跑来对他说:“你必须戴眼镜,你太合适了!”

  这讨论一直延续到现在,他返回霍格沃兹的身份从学生转变为教授之后。

  周三的课堂上,邓布利多留了时间给大家讨论节日。孩子们一旦开心心神不定,讲再多知识也是白搭,老师和假期摆在天平两边,即使是人气颇高的邓布利多教授也落得下风,没有哪个人的魅力能和放假休息打擂台。

  讨论互赠的礼物和同龄人八卦并不能满足小朋友,他们叽叽喳喳了一会儿,教室里全是笑声,而后话题的素材开始在室内锁定,先是当着教授的面控制不住地讨论抄作业,再是点评邓布利多刚改过不久的室内装潢,等到挂画上的小动物究竟长没长毛告一段落,一个格兰芬多的男生忽然举了起手。

  “教授,你为什么戴眼镜?”

  邓布利多总认为自己需要更多像教师职业的装备,同样是标准搭配产物,没有人问“教授,你为什么穿西装”,却有人在意为什么邓布利多歪歪扭扭的鼻骨上架着眼镜。

  学生们总是会产生一些奇妙的点子,尤其是从麻瓜世界来的小巫师,在两个世界穿梭的孩子往往能发现一些有趣的重合,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保密法的隔膜无法断绝同一片土地上人们的联系,像是纸张产生使用的历史高度,像是穿衣风格互相影响,像是巫师和麻瓜都拦不住眼睛生病,都在用眼镜。

  眼镜的溯源有争议,到底是从麻瓜那传来的,还是巫师先有了发明,众说纷纭,总之明面上它诞生于十三世纪,最开始的时候,它还不能待在人的眼睛前面,而是手持的镜片,后来变成了负数的两片镜,再后来被放进了固定的形状格式里。

  邓布利多给出了最合理的回答:“因为我近视。”其实是有些微散光和模糊,和麻瓜医学挂钩内容还有待考察。

  “怎么会这样?没有魔药可以治疗近视吗!”旁边的赫奇帕奇很是崩溃,她就戴着眼镜,肯定是对此充满想象,“我妈妈还说,我以后是小魔女了,漂亮的眼珠子可以不用被眼镜挡着——不!”

  “目前来说,很遗憾,没有最好的特效药。”

  虽然草药学长期钻研着某一类草药与明目挂钩的效用,但长久以来此项研究都进展困难。眼睛不是骨头,手脚断裂的问题可以依靠生骨愈合的魔药,但没有专门削薄或者增厚眼球晶状体的药剂。

  身体部位不出血不断裂,仅仅变形而已,这显然不是一种创伤,愈合类的治疗魔法无法作用于眼球,而这时候大部分有点阅历的人都会发出下一个提议——要是使用变形术呢?

  准确来说,没有多少人尝试过。

  变形术可以作用在身体上,阿尼玛格斯就是其中的典型,人们惯于熬制复方汤剂的时代,对身体使用变形术的需求和难度一起被束之高阁,直到某些不太好的案件事故发生,才会有傲罗想起魔杖尖对着自己亦可以改换容貌。

  眼球在变形术的驱使下可以出现改变,邓布利多是在理解了眼球到底有什么构造之后再尝试的,那之前他很珍惜自己的安全,也有人声称变形类魔法也有天赋性质,仅依靠“想”就可达成。

  脆弱的眼球能因为魔力的覆盖而由蓝转黑,也能根据使用者意图伪装成患病的阴翳,风险同时存在,眼睛的改头换面之旅很危险,或许它再也变不回来,或许它会在蠕动转换的时候忽然爆开。

  魔法世界倒是有好用的义眼,可什么能比得上天生的眼睛呢?

  邓布利多不会鼓励学生们鲁莽行事,更何况是一群小萝卜头。他自己也习惯戴着眼镜,对蹂躏自己的眼镜没兴趣,从没做过太出格的尝试。

  魔药一口闷疾病没烦恼的幻梦破碎,学生们在失望的哀叹中结束了课程。邓布利多把教室和自己办公室走廊上的砖块都变成了红绿色的花叶,敲一敲会有红帽子蹦出来。

  圣诞节不紧不慢地来到了。

  今年圣诞邓布利多收获了两本一模一样的《眼镜护理手册》。

  一本来自贴心的多吉,一本来自因没有近视魔药而失望的小獾。而在这两本到手前,邓布利多先生已经拥有了大概四册1886年版的《眼镜护理手册》,都是那个奇怪的拉文克劳送的。

  在地球不同地方买到同一本麻瓜读物的概率是多少呢?还好邓布利多对重复的书没有特殊的强迫症。

  他会把雷同的书籍放在同一个地方,竖着放,一页封底插进一页封面,这个举动是很简单的下意识分类,在学生时代,室友们对他的藏书毫无兴趣,待在家里的时候,阿不福思一眼也不会多看书架,只有一个人发现过那些叠在一起的多胞胎。

  “你不觉得别扭吗?”格林德沃是有强迫症的那一个。发现学术期刊也被叠成标准书籍大小首位相连,金发少年提着一张《今日变形术》起身,那些白纸跟着他的手立起来,像土豆油炸前被刀切成连续的串,一双蓝眼睛里有很多笑意,“你留着回复样刊有什么用?”

  彼时邓布利多正在收拾屋子里更乱的角落,年轻人的脑子里到底想着什么,有时候自己也未必明白。白纱悄悄分开一条缝隙的那一秒,他蹲在床边发呆,阳光把灿烂的疼痛洒进他眼睛里时,他忽然就想要整理屋子。

  太多事物需要归位了,好像这里就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合理的、正当的。

  所有存在都亟待清扫,包括他们俩。

  他踩着沾满了墨水的衬衣,头也不回,随口说:“什么都行,嗯,叠纸。”

  “叠纸,叠纸。”格林德沃重复了几遍,于是很快就有一只叠纸小船游到了邓布利多脚边。

  学术期刊份量比日报月报都足,纸张偏硬,撞到脚踝的感觉像是一颗小钉子轻轻往他皮肤上锤了一下。

  邓布利多低头,船只的帆部正是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大名,一篇关于复方汤剂效果式变形术深层运用的论文。

  “难为你把它挑出来,我这少说有两百期。”

  邓布利多早就实践过作用于自身外表的变形术了,那是为了逗安娜开心,把头发变成了金色。阿利安娜有着水波一样的长发,常常编着各种各样的辫子,她很喜欢折腾头发,自己的在手心绕一绕,坎德拉的黑发曾经被她绑上过红色的绳子,阿不福思一度也蓄了些头发供妹妹玩耍。但妹妹从未碰过他的头发,即使它们变为她那样的颜色,她也只是张开手指,没有靠近,像是远远地捧着一轮太阳。

  那天有意的尝试自然早过格林德沃发这篇论文的时间,或许他们在相遇前的某个时刻,隔着海峡,正好不偏不倚地思考着同一件事。

  格林德沃对自己的名号也毫不在乎,哪怕刊登过他德姆斯特朗时期的牢骚,期刊也不会为此升值,“这么多垃圾你也不嫌弃堵得慌。”

  “你再说我把你先丢出去。”他回头看了眼正在吹着口哨翻书的格林德沃,“你能不能先穿衣服。”

  “我怎么没看你戴过眼镜?”赤裸的人越过穿衣的诉求,把1886年版的《眼镜护理手册》展示给他看,“还是说,这个也是折纸素材的预备役?”

  学妹不知道抽哪门子风才送了四本同款书,而这不代表它们之中的某几本应当遭受格林德沃的撕页之难。

  “放下它吧……我只是暂时没有戴眼镜的需求。”

  戴眼镜的需求其实没消失过,邓布利多不对自己的眼球乱动手脚,可隔着镜片看世界的轻微畸变依然会让他感觉到某种怪异的氛围,就像他不理解夸赞他戴眼镜的人为什么如此热切。

  “你的眼镜呢?”格林德沃知晓他偶尔发散的目光,那湛蓝色的光淡下去,仿佛火焰被击碎四散的星点,“我得看看。”

  邓布利多觉得眼前开始飞虫影了,他有些不耐烦,“没有。”

  说是没有,谁拦得住格林德沃,眼镜还是被他翻出来了。它被放在书架最上面,其实喊个飞来咒就能解决,但客人显然很希望主人的整理计划延期——或许延期一两个咒语的分秒,或许让此时此刻脑回路有些僵硬的人持续烦躁个一刻钟,他差不多以横扫之势摧毁了已经弄好的书籍分类。

  格林德沃举着眼镜看了一会儿,那些附着在镜片上的垃圾们显然为他想消灭两本同款书的强迫症所不容,脱手得毫不犹豫,可怜的金框滚到了书堆里,蒙上了更多灰尘。

  “它永远不能干净是不是?”格林德沃自言自语,“要是戴上这个脏东西,你岂不是间接不见人了。”

  “反正,我现在不戴。”邓布利多抓了件袍子砸向他,“要戴你戴!马上,穿衣服,立刻。”

  “我们谁都别戴更好。”格林德沃说,“不然可惜了眼睛。”

  屋子最后还是没收拾好,始终乱着,从夏到冬。

  重复的书一本没少,几乎全部转移到了霍格沃兹,当年不知为何一门心思非要整理的衣服倒是全遭搁置,有些或许已经于某日自己或者弟弟之手打包丢出家门了,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邓布利多现在爱戴眼镜。

  易脏的镜片上盘踞着无数细微的存在,他自己的头发,某一天的灰尘,羊毛衫和手织毛衣上飘出来的丝,皮肤的碎屑,油渍和糖微化的颗粒,还有冷天反复的白霜。

  一次次擦拭镜片,就像在抚摸一块温度不定的冰,它似乎是冷过,又似乎正在沸腾,不可察觉的融化发生在他的指尖,满是迟滞的、繁琐的、若有若无的水蒸汽。

  框和镜片之间藏污纳垢,金属漆黑的变质物和堵塞在缝隙里发酵成深色软泥像是某种植物,一到时节就一茬茬冒头。

  他早晚清洁眼镜一次,按照书里的说法,这可能算“过勤”。他喜欢把这个环节放在刷牙洗脸前后,就像人们喜欢给餐点搭配饮料。

  或许更正确的做法是对镜片来个持久性的咒语。

  不过他暂时还愿意每天浪费一些时间,一言不发地为眼镜更新仪容。

  等到昨天积攒的遗物们消失殆尽,唯余下水滴星星点点的残斑,他会重新把金属丝放到自己拒绝变形术的鼻梁上,让镜片在眼前继续新的一日。

  隔着镜片看世界,更清晰,也更混浊。

  至少确实有了一道屏障,他可以安静地退守在镜片的污糟和沉积之后,沉默地去看一切,并且把自己的眼睛藏起来。

  多吉的猫头鹰睡醒了,它疑惑地歪着脑袋,等候邓布利多的回信。

  “你再等一等。”邓布利多抱歉地说。

  窗敞开着,厚重的窗帘被系在两旁,老木头框起来的方块正对着庭院的草坪,年轻的欢笑和议论远远地飘到砖块和玻璃旁,像多了翅膀和眼睛一样,自由自在地往所有缝里探。

  好天气的太阳不晃人,同样照亮过大不列颠,几年前那颗太阳或许是它的亲戚,有扎人的脾气。今天的太阳乖巧地散发热度,它腼腆得很,城堡被照得暖而新,青苔和绿藤粘着陈年的灰,晒一晒,便有愉快的浅色从墙缝里溜出来,跟着途经的学生们一并跑过走廊和树荫,闪着光。

  冬日空气不会炙热地扭动,穿过冷气而来的阳光如羊绒轻柔软和,大方地给每个人拥抱。

  所有学术和私人的纸张书页混淆在一起,于节日期间源源不断地在屋子里滋生。

  漂浮咒下,沉重的阻碍不复存在,它们自行游荡跟随,哗啦啦作响,木桨和墨水新鲜的气味在翻腾间荡漾出来。

  某一年开始,邓布利多就只会收到书了。

  坎德拉曾经扮演了不同的角色,她是妈妈,妈妈总是逆着人潮找你,她喜欢在节日送上身的东西,手套、围巾、毛衣……温暖的毛线球滚到尽头,光秃秃的一根戛然而止,仿佛有人对他吹响了分界的警示哨,理所当然地把故事分两段,他十八岁以后不再拥有这些礼物,连妹妹假期最后一天才恍然说出的节日祝福和弟弟发脾气塞了一把怪味糖的小纸条也没有了。

  在其他老师热热闹闹的礼物单中,他那长长的图书馆名录永远是最单调的那一个,其他人倒认为这才叫五花八门。

  “你很受欢迎嘛。”不少人这么说,他偶尔为此感到头疼。

  在这些圣诞礼物里,不时也会有风格独特的,容易得到特殊的青睐,比如今年,邓布利多收到了两本全新的《眼镜清理手册》。

  小小的快乐并不持久,写完信后,年轻的邓布利多教授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本麻瓜工具书不知为何年年再版,和每年入学霍格沃兹的小巫师们一般格外富有活力,在他不放弃戴眼镜的日子里,说不定会拿到更多《眼镜清理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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